中国民间的社火有着很深的历史渊源,最早起源于上古时期的社祭,是古代民间祈年、祁丰收、祈平安的社祭活动。古代人们认为年景丰歉,人世间的安危祸福,都是上天的安排,神灵的赐予。每一年年终或者新一年起始,人们都要向上天祈福、祈平安,保佑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这些敬神活动包括向神灵敬香、祈祷,也要燃放爆竹、烟花,载歌载舞,表达对神灵的敬仰之情以及庆祝丰收的喜悦。《尚书 舜典》有“百兽率舞”的记载,寓意上古时王有圣德,风调雨顺,“百兽率舞”,以宣扬歌舞升平的国运气象。社火表演中舞狮舞龙及其模仿动物的动作源于古代祭祀或许是可信的。这也包括社祭活动的其它许多内容和形式,大多都源于古代人们的祭祀理念。古代祭祀,场面宏大,这在古书上多有记载。除上述《礼记 郊特性》中所载祭祀活动之外,《周礼 春官 龠章》也记载:“国祭蜡,则吹豳颂,击土鼓,以息老物”。《礼记 杂记下第二十一》也载:春秋时,子贡和老师孔子观看为酬谢神农而举行的蜡祭活动,当子贡看到祭祀的盛大场面时激动地说:“一国之人皆狂”。社火源于古代祭祀,后来在漫长的历史上,逐渐融合吸收了其他艺术形式,如歌唱、表演、舞蹈、杂耍、音乐等,使其更具有观赏性和娱乐性。
1.舞狮:舞狮有几人配合表演,一队社火一般有两头狮子,一头狮子由两个人表演,二人钻进狮子肚里,一人舞狮头,另一人舞狮尾,两头狮子对舞。另外,还有一个诱狮子的人。诱狮子的身穿米黄色绸衣裤,紧身箭袖上衣,紧扎灯笼裤腿,脚穿软鞋,扎黄色头巾,打着把式,翻着空心跟头,手摇绣球,晃晃作响。舞狮的人都有好武艺,套路纯熟,动作矫健。他们紧密配合,两只狮子争抢绣球,腾挪跳跃,舞在一起,煞是好看。
2.舞龙:舞龙的约二三十人,有水火两条巨龙,火龙红色,水龙白色,每条龙长约二十多米,舞起来腾空盘旋,上下翻滚,威风凛凛。
3.高跷:踩高跷的表演队伍约有二三十人,有男有女,有大人也有孩子。每个表演者都身穿戏装,描着脸谱,双脚踩在约三尺高的木跷棍上,几人一组,扮演着戏剧中的角色,例如,《西游记》里师徒四人西天取经,孙悟空手拿如意金箍棒,打着把式,舞动金箍棒上下翻飞,车轱辘一样飞速旋转,不时打着空心翻,迎来一片喝彩声;唐三藏微闭双目,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猪八戒肩扛五齿钉耙,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沙和尚瞪着两个大眼睛,舞着禅杖,呼呼生风。此外,还有一些古老剧目,如《钟馗嫁妹》《打渔杀家》《八仙过海》《猪八戒娶媳妇》中的人物;还有《水浒传》中的人物,宋江、林冲、鲁智深、武松、孙二娘、时迁;《三国演义》和《隋唐演义》中的人物,如诸葛亮、周瑜、关羽、张飞、秦琼、敬德、罗成等等,一个个栩栩如生,而且他们还不断地做出一些高难度动作,引来一片喝彩声。
4.跑旱船:表演跑旱船的社火,是用木杆或竹竿扎成船型,再用彩绸表装。但只有船邦没有船底,表演者在船里边双脚站在地上跑来跑去,好像是坐在船舱里。另一个人拿着船桨,一边随着船走,一边作出划船的动作,象船在水上游动。
5.秧歌:旱船后边是秧歌,表演者都身穿彩衣,要系彩带。表演时,双手扬起彩带,随着鼓点,一步一舞,三步一跳,几十个人,动作整齐,节奏明快。
6.腰鼓:腰鼓队的表演有几十个人,甚至上百人,身穿红绿绸衣,腰系彩带,肩挎着腰鼓,双手 拿 两 个 小 鼓 槌 , 边 舞 边 敲 打 ,“ 咚———啪 ,咚———啪,咚啪———咚啪———咚———……”,身姿飒爽,阵容壮观。
7.背歌:背歌也是很有艺术特色的社火表演形式,表演者两人一组,一大人,一小孩,小孩三岁左右,最大不超过五岁。大人身穿红绿绸衣裤,头扎方巾,背上竖起并捆绑固定一长约二米的铁制背架,小孩的腿脚站在背架上端,用带子把腰腿绑在背架上以保证安全。小孩子穿上戏装(根据小孩身高特制的),画好脸谱。表演时,大人背扛着背架,背架上站着小孩,大人在地上踩着鼓点儿走,小孩儿在上边扭。由于小孩儿站在背架上,高出一般人近两米,观众都能看得见。一队约有二十多人,再配以鼓乐,场面甚是壮观。
8.武术:社火队也有表演武术的,一队约二十人左右,表演者手持戈矛、戟、三节鞭、大刀等古兵器,一边走,一边舞动,呼呼生风。社火队在大街上边舞边走,偶尔也会停下来表演,但一般不会超过二十分钟,因为参加表演的团队很多,先进城的人若停下来不走,后边的团队就进不了城,所有团队都是过街表演,前进方向是社火队敬奉神灵的庙宇。到达目的地后,向神灵焚香、磕头、祈祷,之后,再一次表演。
除了上述这些形式之外,还有表演大头娃娃的、倒骑毛驴的等等,种类繁多,难以全部记述。这里需要提出的是,有的传统社火形式近年庙会上已经看不到了,例如“抬歌”。“抬歌”是比“背歌”更复杂也更精彩的社火形式。“背歌”是有一人将“歌”驮在背上背起来表演,两人一组;而“抬歌”像抬轿子一样将“歌”抬起来,至少要两人抬,或四人或更多的人,表演的内容更丰富多彩,技艺更复杂高超。近些年在庙会上已看不到有“抬歌”表演了,这应引起足够的重视,采取措施予以保护,不然的话,这一传统艺术形式过若干年后也有可能失传。
社火表演是民间传统的艺术形式,也是广大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具有广泛的参与性,极大地渲染了节日喜庆的气氛,营造出一种天地同庆万民同乐的盛大景象,是传统民俗文化的集中彰显,有着深厚的民俗基础、丰富的文化内涵以及强烈的艺术感染力和震撼力。是优秀民族艺术园地中的一朵奇葩。对这一具有悠久历史的民族艺术形式要认真地加以保护和研究,使之不断地发扬光大。
浚县正月古庙会有两个最大的亮点,一个是社火表演;再一个就是“泥咕咕”。浚县“泥咕咕”2006年6月被列入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在浚县正月古庙会上,到处都能看到卖“泥咕咕”的摊子。所谓“泥咕咕”就是泥塑玩具。其造型主要是鸟,此外还有鸡、狗、马、猴、狮等,也有人物。用泥土捏制,再经过焙烧,颜色彩绘而成。“泥咕咕”的主要材料是泥土,取用黄河故道的黄土(一种粘性很大的土),加水,用手反复揉和,再用木棒捶打,使其柔软如面团,然后用手捏成各种形状的动物,其中最普遍的是捏成如燕子形的鸟,大小不等。捏成型后,再用一小竹棍从鸟的嘴到腹部捅一透气的小孔。做好后,再上颜色。燕子涂上黑色,用白、绿,红点缀羽毛。马、猴多为红色。最后放入窑内焙烧,干后取出就成了。“泥咕咕”造型灵巧生动,形态逼真,小孩子用手放在嘴上对准孔吹气,能发出“咕———咕———”类似咕咕鸟(即斑鸠)的叫声,名曰“泥咕咕”,是孩子们十分喜欢价钱又十分便宜的玩具,大人小孩儿到庙会上赶会,回家时都要买几个“泥咕咕”,带回去给孩子们玩耍。浚县“泥沽沽”有非常悠久的历史,据浚县民俗文化学者马金章先生、朱中月先生考证,“浚县‘泥咕咕’已有数千年的历史”[3]。著名民俗专家倪宝成先生经多年研究认为“浚县‘泥咕咕’是远古先民鸟图腾的存世物证”。浚县古代鸟图腾信仰反映到“泥咕咕”这种民间艺术作品之中,具有原生态文化意义。在古代,浚县是颛顼帝喾部族活动中心。传说,帝喾次妃简狄吞燕子卵,生子契,即商的始祖,《诗经 商颂》:“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反映了这一地区上古祖先的图腾信仰。研究者“关于浚县‘泥咕咕’与先祖鸟图腾有关,是原始信仰在民间艺术品中反映”的观点,如果能得到更多考古资料的佐证,则浚县“泥咕咕”即有更为重要的历史文化价值。
如果说把“泥咕咕”的历史渊源上溯到上古时期的先祖鸟图腾崇拜还需要更多的考古资料证明的话,那么,说在汉代浚县“泥咕咕”就已有其艺术形式,这是已经有考古实物资料作为证明的。1999年,浚县黎阳镇河道村村民在犁地时发现一个高5厘米的瓷质骑马人和一个残缺的瓷人。据有关学者考证,应属于汉代遗物。[4]2002年在黎阳古城遗址东北端的汉代古墓里,发现了一对陶质咕咕。而宋代“泥咕咕”则有更多的实物发现。这都说明“泥咕咕”这一民间艺术品承载着很丰富的历史信息和文化艺术信息,是值得进行深入研究的。
浚县正月古庙会由于会期长、规模大,也吸引跑江湖卖艺耍把戏的来助兴,其形式主要有跑马上竿、拉洋片、扁担戏、驯兽团、马戏团、杂技团、魔术等。另外,还有多种曲艺表演,如大鼓书、坠子书、弹词。还有耍猴、耍把戏、变戏法卖艺的等等,形式繁多,不一而足,为庙会增添了诸多色彩。近些年随着社会的发展,许多新的更高级的电子类的娱乐形式的出现和普及,取代了上述传统古老的娱乐形式,人们的兴趣也转向了这些更有趣味的新形式,那些老的形式逐渐被社会所淘汰,甚至被人们淡忘,沉没在历史的海洋里,如扁担戏、跑马上竿等,大多数年轻人已是闻所未闻。但是那些古老的娱乐形式以及表现手法,是民间艺术的一个种类,有它自身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对此应予足够的重视,进行探讨和研究,保留和发扬它的精华。
在浚县正月古庙会上还有一种也是几乎被历史淹没的艺术形式,这就是寺庙音乐。浚县正月古庙会上的寺庙音乐表演,包括佛教音乐和道教音乐两大形式。据马金章先生和张富民先生考证,佛教音乐的乐器主要有吹奏乐器和打击乐器。吹奏乐器有管、笙、笛等,打击乐器有鼓、锣、镲、铙、铎等。佛教音乐以前也在正月古庙会上演奏,曲目主要有 《锁南枝尾》《吾今悲叹》《小青羊》《柳又烟 》《小开门》《曹溪水》《五声佛》《三皈赞》《刀兵偈》《六句赞》《风如松》等,近年在古庙会上已见不到了。浚县道教音乐源远流长,据有关资料,始于元代,盛于明清。道教音乐是道士在做法事时使用,其形式有声乐和器乐两大部分。声乐包括独唱、齐唱、念白等;器乐包括大铙、大镲、手鼓、铛儿、锅儿、云锣、笙、管、笛等。吹打乐表演时有8人或12人组成。常演曲目有 《月满天》《小朝阳》《步虚声》 等六十多首。寺庙音乐属宗教文化,有深厚的历史渊源和文化内涵。它虽然是营造、渲染宗教神秘气氛的手段和形式,但这种形式融入了古庙会,也就有了娱乐的功能,也是值得深入研究和保护的。
[1] 马金章,张富民.浚县正月古庙会[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08.
[2] 郭星云.晚期农耕文[M]. 天津:天津大学出版社,2009.
[3][4] 马金章,朱中月.浚县泥咕咕[M].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0.